休将半路梅花岭,梦断相思玉茗堂。

趁着,我会喜怒你会哀乐。

#0

  银河躺在满野青草之上,慢慢流淌。

  金凝坐在后备箱旁边,顺手取过一只高脚玻璃杯。微斟些还有余温的茶水,茶叶沉浮,微卷起,就像是河中的萍草。

  周围尽是望不到尽头的青苍,蔓延到月光所投射的最远处,似霜帔泻下来的光打在杯上隐隐在杯中画了抹桂树。种在那遥远太空里、沟壑表面的桂树。

  曾经不只一人调笑道:喝茶,还得用这杯子么?

  金凝只是勾勾嘴角。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般的尖细。

 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她的短发慢慢开始蓄长。抿了口茶,又将那皮筋解下,近处、远处的蛩音跳着,吹来一片长风,发便随着流动的空气的方向被吹起,游在半空,一根根发丝拖曳出长长的流星轨迹。月色打在乌黑的发之上,银河与风啊,就从那条漆河上倒映出影子来。

  突然一瞬间的失聪。

  金凝的眼睛甚至都开始模糊。

  眼前的月、草、星、虫、水。与她自己。

  她凝望着端着的一杯茶,仍是像过去人们眼中一样,不言不语,只是陪着笑。身体渐渐倾欹,阖上对世界的留恋。

  那时候,走马灯里上映着些什么呢?

  ——也许什么也没有,也许是她自己。

#1

  倒退回舞蹈房的那个夜。

  金凝坐在舞蹈房的角落里,窗外的月清冷得无法触摸,不住地散着寒意。她用瘦得仿佛只剩下骨架与青筋、血脉的手,将舞鞋的绑带绑好,再将脑后的黑发系上个髻。

  “喂,金凝,你明天独舞行不行啊?”电话里传出的女声嗓子极高,一句一句话,开了免提就像是能打穿内脏。

  她并没有立即回应,只是站起来。她站起来了,向前跑去了,双腿不时前后摆开,双臂在身旁滑动。此刻的光却是清泉与溪流,在她指尖缓缓流过,凝结、定格在一个瘦小的身躯。跳跃着的身姿,终于在半空中旋出一个满意的姿态,再——坠下。

  歪着头,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面庞。

  “我想大概吧——”她大声朝寂静已久的电话喊。不过电话那头,似乎太安静了。

  她起身拿起电话。果然,对方已经挂了。

  还真是决绝得不留余地呢。

  “踏,踏。”

  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。点地、抬起、继续点地,奏出一种节奏令人不禁哼出什么舞曲来。

  金凝嘴里也就这么慢慢地和着那种鼓点,闭眼便是远山的轻雾从遥远的山麓边悠悠浮来,喉间吐出,凝噎许久的清爽气流,振动着周围的凉而透的空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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